中国人的国民性
题目似乎太大,不过的的确确是我这段时间的感受,不吐不快,但唯恐背负judgmentalist的罪名,不能指名道姓,只能“清风不识字”了。人在海外,格外能体会中华文化之博大;身处异乡,方有机会对不同社会的主体(简单说,西方发达国家国民 vs. 中国人)做个剥皮的比较。
关于国民性,我的理解是相对于personality的nationality,但其实就如同滴水汇聚海洋、DNA序列构成肌体一样,nationality不过是personality的折射,是collective personality。不知道为什么,从林语堂鲁迅时代到刘镛许博渊,大凡论及中国人的国民性,都只照镜子反面,莫非真有所谓的“劣根性”,根生蒂固,遗“芳”万年。
林语堂说的中国人之三大弱点是:忍耐性,散慢性及老猾性。记记是要害,历历在我耳目。因着明哲保身哲学,于是不会出头担责任,以无为为上,以免出错挨板子,一旦出现危机,便驼鸟政策。中国人都会夸中国之“伟大”,但要问其如何伟大,不是书本式回答,就是言词含糊;中国人也都会说“上下五千年”,但要问他历史观点,便也桃之夭夭;中国人还爱宣扬团结一心的美德,但真要讲起社会公德心来,是各有各的心。鲁迅的好友许寿裳在《回忆鲁迅》里说:“我们民族最缺乏的东西是诚和爱,--换句话说,便是深中了诈伪无耻和猜疑相贼的毛病。口号只管很好听,标语只管很好看,书本上只管说得冠冕堂皇,天花乱坠,但按之实际,却完全不是这回事。(这句转引自许博渊的国民性系列文章)” 这个国民性格的缺点就像内陆地区的缺碘,需要不断自查自省,不然就浮肿“甲亢”!散漫与老滑是紧密相连的,有人说根源是中国人的狭隘家国概念,因为自私小农,所以散漫,因为松漫无纪,故而油滑利己,精明堪比犹太人。
这些个国民劣性(当然不是全部的缺陷,也更不是完整的国民性)多少在每个中国人身上都有暴露,只是有的表现典型,有的隐性罢了。在瑞士旅行时,和偶遇的校友Z一起做火车,坐对过的一个人看到Z的包上印有某前沿科学名词(一个国际会议的包),问我们是不是日本人,Z对此的解释是:在西方社会,将亚洲人的脸认成日本人,是对你的一种尊重或者抬举。也许有些道理吧。在发达国家待过一段时间的一些中国人(我的观察,主要是知识分子阶层)的国民劣性逐渐消隐(注意:也有劣性凸显的情况,大概是对比产生的效果),身上体现的国民性趋同于西方社会的国民(优)性,于是就不像典型的中国人了(所谓典型中国人,简单的例子,如果说过去到欧洲的中国游客是刘姥姥进大观园,那么现在的就是刘高祖衣锦还乡,都是咋咋呼呼不懂得低调的暴发户)。但是面对这种“抬举”,心里到底有种复杂的滋味,是该为自己文明如西方大众而高兴,还是该为自己的身份认同错位而困惑,百感交集。所以在摩洛哥旅行的时候,摩洛哥人把我当日本人或荷兰人(因为听到我和说荷兰语的人在一起),荷兰人把我当美国人(因为初在机场集合,看到我和美国人交谈甚欢),而美国人把我当ABC(因为我的口音模仿能力),我实在说不清自己到底是被double-alienated还是triple-alienated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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